【脑客中国】蔡华俭：怀旧和良好生活(well-being):行为、基因、神经视角的探索

2023年4月26日晚20点，中科院心理所研究员人格与社会心理研究中心蔡华俭主任作为脑客中国科研第98位讲者为大家带来主题为《怀旧和良好生活(well-being):行为、基因、神经视角的探索》的报告。以下为直播内容节选：

1.什么是怀旧？

首先我们来了解一下什么是怀旧。当被问到什么是怀旧时，大家每个人应该都能够说出一些关于怀旧的感受。日常的怀旧跟学术的怀旧有一些不一样，怀旧是一种社会现象，心理过程。

回顾历史，怀旧作为一种心理现象，大概可以追溯到两千八百年前。当时古希腊的荷马史诗《奥德赛》里面就记录到了参加特洛伊战争的士兵，由于长期征战在外，到了后期就特别思念故乡。很多士兵有思乡病的症状，包括焦虑、抑郁，睡不着觉，吃不下饭以及拉肚子等。在现在看来就是最早与怀旧相联系到的记录。

但是那时候并没有怀旧这个词，怀旧第一次出现是在1688年。当时瑞典的一个医学生在他的博士论文创立了怀旧（nostalgia）这个词，是由两个古希腊的单词，nostos（回家）和algos（痛苦）合在一起的。定义为由于想家而让人感受到一些痛苦的体验，也就是思乡病，包括了心理和生理的很多症状。 

1900年，怀旧在心理学大部分是被精神病学家用来指一些因为思乡而产生焦虑，悲伤以及失眠等生理症状的疾病，是被精神病学当做一种精神病。 1950年前后，怀旧被精神分析学家定义为一种强迫症，就是一种无意识中有种想回到生命早期阶段的强迫症。比如很多小孩子会想要回到童年这样一种无意识的愿望。

总的来说，在历史上怀旧绝大部分时候都被当做一种病。无论在生理还是心理，是被看作一种负性、不好的状态。 但是随着人们对怀旧认识的加深，现代社会对怀旧的理解开始发生了改变。

1998年英国牛津英文字典里面对怀旧的定义是一种对过去充满情感的怀念和向往，这是语言学领域对怀旧的定义。另外Wildschut等人2006年对怀旧做了更加明确的定义，把怀旧定义为苦乐参半的，但是主要是快乐等积极情绪构成的一种复杂的社会情绪。

在现代的社会心理学里面，大家基本上不把它认为是一种病。它主要是一个积极、复杂的社会情绪。这是目前社会心理学领域对怀旧的一个主流的理解，绝大多数研究表明怀旧是一个苦乐参半的，以积极情绪为主的情绪， 而且他有非常广泛的对人们有利的适应价值。 

怀旧它作为一种复杂的情绪，在绝大部分的研究中都是把它当做一种状态，就像刚才一样。大家看了怀旧的照片，听了怀旧的音乐以后，马上就有一种怀旧的感觉。这是一种瞬时状态性的情绪体验。这样的情绪体验，我们称之为状态性的怀旧。大家也看到怀旧在生活中很普遍，它可以由生活中很多刺激诱发，包括怀旧的美食，商店，商标，歌曲和图片等。

怀旧除了能够被外在刺激诱发，也能被很多内心的一些负面的情绪所诱发。当人感觉到很有压力、很痛苦甚至感到孤单。这些负面的情绪也会诱发怀旧。这种怀旧的诱发可以缓解你的负面的情绪，因为怀旧可以跟你过去建立联系，让你感觉到社会的支持感，感觉到温暖，就可以缓解你的负面情绪。 

怀旧这种状态，不同的年龄，不同的文化都会有所体验。有研究发现，基本上每个人每天可能都会怀旧一两次，一周都会怀旧七八次。怀旧除了作为一种状态以外，在社会心理学里面，现在也越来越多的研究开始把它当做一种特质。有些人他天生就容易怀旧，有些人就不那么容易怀旧。 这个表现在人与人之间的一种差异，我们就称之为特质怀旧。

2.怀旧和良好生活（well-being）相关研究

在我们的系列研究中，关注的主要是怀旧和幸福感、良好生活的关系。这里我就简单介绍一下目前关于怀旧和well-being之间的关系已经做了哪些研究。

怀旧目前绝大多数的研究是做状态性怀旧，就是用一个情景启动状态性怀旧，然后看看它的效果。其中就有很多的实验研究探讨了怀旧和幸福感或者说良好生活之间的关系。目前主要有三个方面的发现。首先就是怀旧它能够立竿见影的促进你个人和社会的幸福感。比如说个人的就包括让你自身水平变得更高，自我感觉更良好，对未来更乐观，对未来更充满希望。社会幸福感就包括感觉到你的人际关系变得更好了，你和社会有更多的联系等等。

第二个方面是如果你当时处于一种不好的状态下，它能马上缓解你的很多痛苦。比如说孤独、无聊，焦虑，这其实是很多时候我们在旅途中疲惫时，怀旧主要的功能。他能马上帮你缓解很多负性的体验。第三个方面，还可以帮助你应对很多的威胁，比如说被社会群体排斥后，或者遭受打击，失恋等等，他能够帮你应对生活中的很多威胁，能够降低这些打击产生的负面反应。 

这是关于怀旧和幸福感这些关系的研究。目前也有不少的研究探讨了特质怀旧和幸福或者和良好生活之间的关系。主要的发现有两个方面。第一个比较普遍的发现就是怀旧和幸福或者良好生活相关的很多指标有一个正相关。你的特质怀旧水平越高，或者经常性的怀旧，那么你可能感觉越幸福。但是也有一些研究发现怀旧既有积极的联系，也有消极的联系。特质怀旧水平越高的人可能越幸福，但是也可能越痛苦。

这里就产生了一些矛盾现象，在作为一个状态的怀旧，实验证据表明，基本上怀旧产生的结果都是积极的，缓解你负面的东西。但是在特质怀旧和幸福感之间关系的研究中，就发现有一些矛盾的东西，有时候发现特质怀旧和幸福是一个正相关关系，有时候发现是个负相关关系。 

所以为了理解这种矛盾的现象，有研究者就提出了一个关于怀旧和幸福的调节模型。大家看到这个图，痛苦会导致怀旧，怀旧能缓解痛苦。他们之间的关系有点像血糖和胰岛素，也是一种动态的相互调节过程。实际上怀旧跟负性的情绪也有类似的关系，当你心情不好时，你就更容易怀旧；当你怀旧以后，怀旧反过来又让你不好的心情马上变得好了或者说有所改善。

基于以上一些实验研究发现的结果，我们可以了解到还存在一些问题。所以我们实验室就在前人研究基础之上，从三个不同的视角进行深入研究，主要有三个方面，包括行为方面的研究、基因方面的研究和神经认知方面的研究。

我们希望从不同的视角来理解怀旧和良好生活之间的关系。来澄清目前关于这个领域存在争议的问题。另外在深入探讨他们之间的联系是不是有基因基础？怀旧作为一个特质是不是也有基因基础？它发挥作用时，神经机制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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